科学施药,需解决“最后一公里”
“绿色农业”呼唤“绿色农药”,生产企业需向田间地头输送“植保员”

发布时间:2017-04-13 15:53 浏览次数: 字体:[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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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食品安全早已成为老百姓最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而农作物在生长过程中,难免要喷施农药,但怎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食品安全呢?

  “2017年绿色农药先进制造院士浙江行”日前在上虞举行,引来一场绿色生态先进制造的“头脑风暴”。由10位中国工程院院士和21位长江学者、杰出青年、教授组成的“最强大脑”团队,重新审视被妖魔化的农药,探寻绿色农药的发展之路。

  3000多年前,人类就发明了农药。最早的有机合成农药DDT(滴滴涕)还获得过诺贝尔奖

  ●记者 童波 文 通讯员 刘育平 摄  来源:绍兴日报2017年4月13日新周刊 

  

  3000多年前,人类就发明了农药。最早的有机合成农药DDT(滴滴涕)还获得过诺贝尔奖

  “没有化学农药,人类将面临饥饿的危险。”诺贝尔奖获得者、小麦育种学家Noman K.Borlang这样说过。

  “2015年,针对农作物的病虫草害,我们展开了积极的防治,最终挽回水稻损失3300万余吨、小麦损失1668万余吨、玉米损失1560万余吨、蔬菜损失3778万余吨。我们常说,中国用世界7%的耕地养活了世界22%的人口,这其中,农药功不可没。”中国工程院院士宋宝安用一组数据说明了在我国农业生产过程中使用农药的必要性。

  而在美国,农药同样不可或缺。美国农业部的资料显示,美国一旦停止使用农药将导致植物产品的产量降低30%,相应农产品价格提高50%~70%。而在全球范围内,农药的使用挽回了农作物总产量30%到40%的损失。

  农药大咖,科学狂人,这是外人对宋宝安的印象。作为中国工程院院士、贵州大学教授、绿色农药和农业生物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培育基地和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他长期从事着绿色农药的创制。

  为什么种庄稼要使用农药?这在宋宝安看来,道理很简单。宋宝安说,翻开人类发展史不难发现,“饥饿”这两个字始终与人类形影不离。即使在今天,科学技术已相当发达,世界上依然有不少人口饿着肚子。缘由是地球上的人口越来越多,而粮食的增长速度却远远跟不上人口增长的速度,种植农作物的耕地由于土地沙漠化、都市扩大化、气候变化和水利灌溉条件限制等不利因素的影响,难以再有较大拓展。所以,吃饭问题始终是各国政府必须时刻关注的大事。

  “要想人类都吃得饱,就要提高单位面积产量,人类不得不在品种改良、提高栽培技术以及农机、化肥、农药等方面下功夫。”宋宝安说。

  过去没有农药,我们的祖先不是也生存下来了吗?

  宋宝安说,不是过去不使用农药,而是人类早在3000多年前便发明了农药。根据历史记载,农药最早的使用可追溯到公元前1000多年。在古希腊,已有用硫磺熏蒸杀灭害虫及防病的记录。我国也早在公元前7世纪至5世纪就用莽草、蜃炭灰、牡鞠等杀死害虫。至17世纪,人类又陆续发现一些真正具有价值的农用药物,如烟草、松脂、除虫菊、鱼藤等,加工成制剂,作为农药使用。之后,农药的种类逐步丰富起来。20世纪40年代初,人类发明了有机合成农药,如滴滴涕和六六六。滴滴涕在防治害虫以及卫生防疫方面贡献巨大。因为这些有机合成的杀虫剂活性高、杀虫谱广、对哺乳动物毒性低、有效期长、价格低廉,在一定时间内被人们誉为“天使”。据相关部门统计,由于使用了农药,农作物的产量明显提升,如玉米增产100%,土豆增产100%,洋葱增产200%,棉花增产100%,紫花苜蓿增产160%,小麦更是增产数倍。

  “也许很少有人知道,最早的有机合成农药DDT(滴滴涕)还获得过1948年的诺贝尔奖。”谈到农药的前世今生,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教授钱旭红几多感慨,“上世纪60年代,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女士,写出了《寂静的春天》一书,揭示了当时不为人知的农药危害,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也正是因为这本书,一系列有关农药的法律、法规在发达国家问世,一批对环境会产生不良影响的农药在全世界被禁止或被限制使用。传统农药开始向着超高效、低残留、无公害的方向转型。”

  “有机”就一定“放心”吗?有机农产品中隐藏的毒让你想不到

  现在,有不少人花高价去购买有机蔬菜食用,“有机”真是“放心”的代名词吗?

  钱旭红说,很多人有一个认识误区:食用有机蔬菜就绝对安全了。其实农作物在生长过程中,照样会自行分泌出化学物质与天然毒素来抗御各种病虫害的侵袭,其中有一些天然物质会对人体和动物构成威胁,甚至是严重威胁,例如酚类中黄酮化合物、二苯乙烯、香豆素等,就是农作物本身所产生的次生代谢物。

  “话又说回来,有机农产品的确有它的优点,但是,我们在食用有机农产品时,也要弄清楚它的缺陷。比如,有机农产品产生的棒曲霉素即为腐败真菌的次生代谢物,人食用后会引起肾功能衰竭。倒是使用了杀菌剂的水果的棒曲霉素浓度较低。有外国科学家分析了200种比利时有机(不使用化学农药)苹果与普通(使用化学农药)苹果加工的苹果汁样本,惊奇地发现有机苹果汁的棒曲霉素的浓度是普通苹果汁的4倍。在意大利销售的果汁中同样如此。通常情况下,普通种植的水果果汁中,检测到棒曲霉素的占26%,而在有机种植的水果果汁中则达到45%。由此,我们看到这样一个事实:有机种植并不代表不含有毒污染

  物。”

  钱旭红介绍,有机农产品中容易存在很毒的霉菌毒素,比如黄曲霉素、烟曲霉素、单端孢霉烯和赭曲霉素。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就是有机食品价格昂贵。为什么会贵?主要就是农作物遭受病、虫、草、鼠害损耗高以及人工除草、捉虫成本大造成的。

  实际上,国人对有机食品的盲目追捧,很大程度上是认为中国的农药使用量太多了。这一看法不全面。据国际权威杂志《科学》公布的数据,在亚洲,日本才是农药用量最多的国家。那么为什么日本食品却比中国食品更让人放心?钱旭红解释,这是因为中国是单一农药品种重复过量使用,而日本则是在植物生长的每一个阶段使用不同的农药,每一种农药的用量都非常少。

  过量使用农药造成的后果就是过量的农药残留。钱旭红继续为大家科普:“农药残留不可怕,可怕的是农药残留过量。老话讲得好:是药三分毒。农药有毒,人吃的药也是有毒的。实际上,农药是所有化学品中安全性最可知的,他的毒性比绝大多数天然毒物要低得多。以杀虫剂敌百灵为例,他的急性毒性LD50(半数致死量)是630毫克每千克,而我们常用的阿司匹林是400毫克每千克,咖啡因是174~192毫克每千克。一般来说,LD50数值越小,毒性越大。”

  钱旭红说,有机食品确实“不能使用人工合成农药”,但不代表它不使用农药,只是它用的是“有机农药”。目前,我国国家标准规定,有机食品在生产过程中是允许使用农药的,包括一些植物源和动物源的杀菌剂、杀虫剂,如天然除虫菌素、鱼藤酮类等;还有一些矿物来源的杀真菌剂、杀虫剂等,如石灰水、波尔多液等。尽管跟人工合成农药来源不同,但它们同样具有毒性,也并非完全不残留,如果不清洗干净就吃下去,对身体同样有隐患。而且,有机食品也会存在农药等污染物残留。因为,农作物的生产种植都离不开环境,土壤、水源和空气都影响食品的质量,环境中残留的化学物质会转移到农作物上。

  “不施农药,就像不开汽车坐马车,不用电脑拨算盘,不打手机靠信鸽一样,可能吗?在现代社会,我们应该改变思维。总而言之,有机食品对于个别人群来说‘这个可以有’,但面对整个人类却已经行不通了。”钱旭红说。

  企业不仅要创制新药,还需指导农民科学用药,解决“最后一公里”

  很多人都知道,2015年,凭借青蒿素,我国女科学家屠呦呦斩获了诺贝尔医学奖,但很多人不知道,当年与屠呦呦对半分享该奖的是阿维菌素的两位发现者,阿维菌素就是一种农药。

  “不要以为做农药上不了台面,它一样很高大上。绿色农药对人类健康安全无害、对环境友好、超低用量、高选择性,前景无限。”钱旭红说,在现代绿色农药的研制中,中国科学家绝对可以大展拳脚。中国的农药企业要紧跟国家“一带一路”的大方向,将化肥、农药、种子沿着“一带一路”推向沿途的众多国家,相对这些国家而言,中国的化肥、农药、种子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事实是,我国是农业大国,也是农药需求世界第一、产量世界第一的农药大国。但与发达国家农药利用率超过60%相比,我国的农药利用率仅为36%。

  作为中国生物农药“井冈霉素”的创始人,老家在嵊州的沈寅初院士说,现在普遍存在的问题是基层管理常常不到位,有些具体使用农药的农户对安全使用农药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在实际操作中,做不到科学规范合理使用。

  “再说,农药喷洒的时间节点也很有讲究。打个比方,有一种农药可以保鲜桃子。假如采摘前几天喷洒,那么到达消费者手上时,喷洒的农药已经挥发得所剩无几,符合食品安全要求,不过保鲜度自然要差点;若采摘前一天喷洒,桃子卖相肯定好,但农药残留物就超标了。”

  沈寅初说,企业不仅要创制新农药,还要提高老农药的工艺技术、质量水平,在节能降耗上下功夫,使老农药品种能焕发青春;企业不仅应该做好自己的产品,还应该向前延伸,当好“植保员”,直接指导农民科学用药,做好“最后一公里”的工作。

  对于我国的农药发展,宋宝安提出了四条发展路径:一是从传统的仿制体系走向自主创新与协同创新;二是新农药创制要基于手性(分子与其镜像不重合)为导向、天然产物为导向的农药创新策略;三是化学农药零增长计划,中小企业转型为植保服务机构;四是加强开发省工、省力的高功效农药及施用技术。

  2013年,沈寅初、宋宝安院士在上虞颖泰精细化工有限公司建立院士工作站,为公司绿色农药的发展把脉问诊,指点迷津,产品涵盖新型除草剂、杀菌剂、杀虫剂等领域。

  上虞颖泰精细化工有限公司有关负责人表示,高毒农药的逐步淘汰,为绿色农药腾出了新的市场空间。面对这一发展良机,上虞的农药行业应加紧产品结构调整,加快新技术和新品种的研发、推广,以顺利搭乘绿色农药早班车。

  记者手记

  普及“绿色农药”任重道远

  农药市场一直以来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从农药品牌建设、农药质量体系建立,到农药施用监管,都是一道道难解的题。然而,种种迹象表明,农药市场将掀起一场革命,传统农药被绿色农药所替代是必然趋势。

  有专家表示,尽管绿色农药发展形势喜人,但仍有一些地方的农民对绿色农药的认知度还比较低,加上绿色农药见效比较慢,使用要求较高,价格也不便宜,全面普及仍有相当阻力。需要进一步加大对绿色农药的宣传力度,改变农民的传统用药思维,降低绿色农药生产成本。

  既然人类离不开粮食,粮食又离不开农药,那就应该确保农药的安全可靠。除了抓好研究开发环节外,农药的管理和使用也相当重要。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均对农药颁布了严格的规定。

  当然,我国同样如此。我国已经在1997年发布施行《农药管理条例》,并于2001年进行过小幅修订。今年2月国务院常务会议修订通过了《农药管理条例》,对于农药的生产、运输、销售和使用,都有明确而严格的规定。

  新阶段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呼唤“绿色农业”“绿色农药”。相信通过政府引导、社会推动和农民转变思维,进一步加大绿色农药的推广力度,提高农民、基层技术推广人员对绿色农药的认知度,从而大力促进农业生产安全、农产品质量安全和生态环境安全,普及绿色农药也必将会迎来春天。


信息来源: 市科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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